Eliot專欄 / 《紐約安可曲》:她的感傷,你的歌

2015/04/27|
by ELIOT CHEN
文/ Eliot

你是過客,也是禮物。你讓人擁有也教人失落。你既是平凡又是奇蹟,她不諱言,你一聲嗤笑自己如何是兩個衝突的存在?其實她也不肯定自己怎麼體覺這一點,大概是時間加諸事件的魔術吧。與你遇見之後,眼睛不聽話,心內的騷動像海底的地殼活動。

你的表情似懂非懂的,她知道,但她也許並不能很條理,或有一點邏輯地說明其中的一點什麼。可能過分細節瑣碎,所以缺乏了敘述的意義吧。到底她不是小說家,甚至不是一個擅長說故事的人。很多感受是一陣氣味,一道撞過玻璃窗的太陽光,她無法收藏,只能片刻握有。它們溜走就是溜走。關於時機,關於犯傻,那些都是由於直覺地堅持自我的關係。所以有些事她註定悔恨。悔恨變成折磨變成心結,因為沒有機會,無從彌補了。然後,恐懼就是下一步。害怕那逐步浮出雛型的遺憾,卻無能為力,一切尋方設法的努力都將是一場徒勞。

她是過客,也是禮物。她甜美的憂鬱像是一片藍莓派,讓人嚮往也教人不忍心太快嚐完。她是你指尖撥弄的吉他弦線,是你靈魂聲腔裡的裂紋。她讓你完美讓你不完美,就像你演奏音樂時清醒,樂聲停止時迷惘。你不尋找什麼,只投入當下顫動心靈的美好。她出現,她即是那當下。夏夜涼風微拂,撩亂髮絲,揚抖薄衫,湧動的海潮聲輕輕晃晃,遠處燈火朦朧爍爍。你們交談,凝望,不著邊際也不用意義,你幾節音符就是她寧謐的安慰,她偶然嫣笑便是你無法停頓的理由。你還是會繼續往前走,並非一定為了夢想馬不停蹄,只是生命本來就是一種不安的流動的狀態。不用頻頻回顧,她也會一直在心間光芒著,不黯不淡。

你和她都是在某段路上迷航的人。然而,不曲折不空繞,相遇又怎麼發生?因為數不清的轉彎,希望可能變無望,但絕望卻也不會永遠是絕望。

相遇也許有其因,分離可能沒來由。

她盼求重逢昏迷在黑暗空間的親弟弟,你殷殷候望另一支歌像夜穹裡忽現的流星來臨。你們後來各獲所需,本來共同著迷的彼此之間的那份類似愛情的慰藉,才豁然面對了兩人的正視的檢驗。當然無關實偽,那真摯的片刻,都是真摯的。但,愛情是甜蜜的勞累,你們需要的是分開的旅程,舒緩的呼吸之後,再重新拾起它,握住它。因此你們都是過客,也都是禮物,給彼此的。我是這樣看,也只想這樣看你們。

我們對自己對他人都有所期許,有所期待。但不能確定什麼,卻是這個浮蕩的世界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所以我們可以反覆願望也反覆失望,反覆快樂也反覆悲傷。好像一首歌不斷迴播,甘心情願,有時聽得蕩氣迴腸偶而只是耳邊無意識的喃喃。即使那是一首最愛的歌。

《紐約安可曲》(SONG ONE)裡吉他鏗冷的訴說時不時穿插著。那清寂的顫慄的旋律扣敲,既反襯了人物囚困的愁懷也烘托了人物之間靜淌的暖流。

影片整體的表現以及傳達,不濫不傷,不慍不火,將溢未溢,就情節或情感而言。而當終幕落下,究竟是意猶未盡或語焉不詳?歌會唱完,故事就在各自的心底繼續。所以我猜,兩者多少都有一些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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