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S Talk Vol.1-調酒師 GN 的《阿拉斯加之死》

2016/02/16|
by seboxhong

文字:Sebox / 攝影:王愷云 / 排版:Tong


狂熱球秉持著「有幾個觀眾,就有幾個故事」的理念,將電影這個包含了多元文化的娛樂藝術媒介,從更不同的角度切入,找來各領域的專業職人,談一談在他們心目中,電影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HS Talk 第一期找來在台灣出生的台南小孩 GN,目前正在美國執業的調酒師,趁著比賽回台宣傳的短短時間,聊一聊電影是如何改變他的人生,以及他將近30年的人生中多采多姿的片段。


訪問 GN 的前一天,我特別到了他客座的酒吧喝了一杯這次他要比賽的調酒「Venceremos」,綁著一個雷鬼頭,GN 在談吐中透漏了一種台灣孩子的親切感,儘管穿著西裝筆挺,燦爛的笑容總讓人在與他對談時消除了距離感。訪問當天 GN 侃侃而談自己的故事,大學時期在台灣各處街頭賣藝,喜歡表演魔術的 GN 因為偶然看到《阿拉斯加之死》(Into the Wild)的預告,特地到書店買了原文的小說想要好好感受這個追尋自我的故事,意外發現自己的生日與主角的生日正好在同一天,於是他決定在24歲要離開台灣,前往屬於他自己的阿拉斯加-紐約。


「如果你的人生有一個你非常想要的東西,就想辦法伸手去拿吧!」


"If you want something in life, reach out and grab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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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要流浪還是要有本事,GN 因為想要在網路上買一台沒有中文鍵盤的筆記型電腦,不小心被詐騙集團騙走了他的積蓄,只好流浪到桃園的酒吧「藏匿」(Hide Out)學習花式調酒,不想要靠家裡資助,沒有錢的 GN 踏入了「藏匿」的世界中,就像上山修行一般默默地增進自己的調酒技術,開始了他的調酒生涯。


「我那時候沒有錢租房子,我就問老闆 York 說我可不可以住在那裡,York 就幫我隔了一個房間,所以我等於一起床就在那裡面練習,一直到晚上開始上班。一開始『藏匿』的生意沒有很好,不過因為 York 是一個很敢衝的人,我當時又對於調酒非常有興趣,所以我們很快就把生意做起來。」


順遂的起步並沒有讓 GN 沈溺於安逸的生活,24歲的他把所有的家當賣掉,毅然決然飛到了紐約,並不像電影演的如此順遂,沒有工作的他只能試著以所剩無幾的盤纏,在大蘋果這個城市掙扎。終於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在酒吧掃地,這裡的老闆在以前的店 Apotheke 太愛玩火,不小心燒壞了店裡的設備,被其他股東踢出店外。後來自己又在唐人街開了一間酒吧叫做 Theater Bar,卻還是難逃經營不善的結局。求好心切的 GN ,帶著從台灣學到的專業技能,希望能夠幫助這個老闆做好這間店,如同他在藏匿時與 York 一起打拼的過程,這個老闆雖然沒有如願搞好這家酒吧,卻意外開啟了 GN 真正踏入紐約調酒圈的大門。


「我那個時候做了一份20頁的簡報,希望可以給他一些靈感,讓這間店繼續穩定發展,當時他看完了沒有太多表示,只跟我說他很謝謝我這麼做。過了幾天他突然打電話給我,想要找我聊一聊順便給我剩下的薪水,見了面我們就去散散步,走到了米其林三星的廚師 David Bouley 開的餐酒館, 他就帶我進去裡面跟他熟識的主管打了聲招呼,接著再告訴那個主管我可以來這裡工作,所以我當下就被錄取了,但這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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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工作讓 GN 能夠維持在美國的生計,也因為同事們的介紹輾轉接下了另一間米其林印度餐廳的工作,以及過去主管新開的餐廳,就這樣中午、晚上、半夜連續三個工作,一個禮拜六天沒有休息,開始了他在紐約比較穩定的事業。


「那個時候我只有禮拜天休息,也因為我現在工作的酒吧 Angel's Share 離我現在住的地方很近,偶然我就到了這個地方喝酒,這個酒吧的調酒師讓我覺得很棒,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是日本人,我很想要跟他們學習調酒,但當時老闆跟我說沒有任何的職缺。」
過了幾個月 Angel's Share 的老闆突然找 GN 到店裡聊一聊,欣喜的 GN 以為他可以獲得他夢寐以求的工作機會,沒想到老闆跟他說他們缺一個外場的帶位人員,不過如果有心還是能夠慢慢發展成為調酒師,不過至少需要一年的時間。GN 的生活再次歸零,但他充滿熱忱的心讓他不畏懼任何挑戰,將其他的工作辭掉, GN 就這樣來到了 Angel's Share 工作。從帶位人員、服務生,一直到調酒師助理(Barback), GN 花了10個月才真正成為 Angel’s Share 調酒師。

這次 GN 代表紐約參加 Barcardi 調酒大賽,他認為自己能夠走到這一步都必須感謝當初騙他的那個人,讓他失去了一台電腦的錢,卻能夠有如此奇妙的際遇。而這次推出的酒「Venceremos」背後有一個更有趣的故事,一次開玩笑與老闆討論自己想要放個長假,卻意外地獲得了6個月的假期,GN 決定從《醉後型男日記》(The Rum Diary)中強尼戴普(Johnny Depp)前往的古巴開始,走上一趟如同南美英雄切格瓦拉(Che Guevara)的革命旅程。


「因為我自己很喜歡切格瓦拉,我那時候還買了一件軍大衣,想著自己就像是摩托車日記的主角,只是沒有騎摩托車(笑)。那時候我在古巴遇到了一個歷史學家,他告訴我很多關於 Barcardi 蘭姆酒的歷史,包括所有 Barcardi 的蒸餾廠門口都會有一顆椰子樹等等,他跟我說了很多很棒的故事,那個時候覺得好感激。我要離開古巴的時候他教會我一個西班牙文單字,也就是這杯酒的名字『Venceremos』,作為離別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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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nceremos 在西班牙文裡的意思是我們終將勝利,在戰爭時期政府的政宣廣告上常常可以看到這樣的字詞,為了要鼓勵人民繼續努力,最後我們會一起得勝。GN 把這個字彙套回自己的故事,他了解不論他經過了多少困難與挫折,他與身旁的朋友們以及一路上遇到的貴人,最後都會一起勝利。


「過了一年這個比賽開始招募,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字,而當我開始構思這杯酒應該要怎麼製作的時候,我從我最喜歡的調酒 Piña colada 開始發想,我會喜歡這杯調酒是因為我媽媽很喜歡吃鳳梨,台南也有很多鳳梨,蘭姆酒又是甘蔗做的,台灣在17到19世紀是最大的產糖國,我讀的學校又有很多椰子,這杯酒就順理成章成為我最喜歡的調酒。」


對於 GN 來說,他的國家背景特色正是他希望能夠注入在作品中的元素,他想起了吃牛肉麵時會吃的小菜「涼拌小黃瓜」,其中麻油與小黃瓜的搭配是他記憶中台灣的味道,將這些元素與鳳梨、蘭姆酒融合在一起,就做出了這杯充滿希望、往前邁進的 Venceremos。對於 GN 來說,生命中所遇見的人讓他能夠走到現在這一步,過去滴酒不沾的他,現在成為了調酒師,不是因為夜生活的誘惑,而是這一路上所聽到的故事。


「我很喜歡聽故事,也喜歡做設計,更喜歡表演,調酒這份工作滿足了我最喜歡的這三件事情,我把每一個故事化作不同的原料加入調酒之中,用自己的對於美的眼光設計每一杯酒的外觀,而調酒的過程更滿足了我對於舞台的渴望。」


聽完 GN 的故事,台灣人刻苦耐勞的精神在他身上似乎更充滿了希望,或許「Venceremos」就像是 GN 送給台灣的一首情詩,將屬於自己國家的元素混合,注入他人生旅程所經歷的一切,最後以一個希望、一個期許把自己呈現在國際的舞台上。GN 知道他的生命中所追尋的目標,不論遇上了多少次重來,他還是奮力地往他心目中的阿拉斯加前進,或許這趟流浪當初看起來不切實際,但流浪的過程卻真實且深刻地在 GN 的人生中留下了許多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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