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iot專欄 / 《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是我永遠的純真

2017/12/09|
by ELIOT CHEN
文/ Eliot

「人生,對於多數人來說,不是一種應該真誠去體驗的幸福,而是在一個由各種壓力、懲罰和必須去相信的謊言構成的狹窄空間裡,不斷去扮演一個角色的狀態。」——奧罕.帕慕克,《純真博物館》

他們誰也沒有想過要傷害誰。不幸的是,他們的純真,濃稠稀薄,差異太大。那差異,形成一種明知有危卻偏又興奮於探險的樂趣,甚至勾引。愛皆始於無邪,所以善,因而美。可是,男人與少女,他們的純真,一個是追求一個是想像,投射期待的基礎不同,本來就無法一起抵達,在同一個站牌下車。

男人初衷也許熱切少女不染煙塵的靈魂,少女卻以為除了肉身並無其餘可以奉獻。那時,男人絕非無知,少女也不一定懵懂,他們只是緊擁著彼此最好的給予。一切都是那麼單純直接,沒有嫌隙。可能有一絲理性的遲疑,但男人怎麼抵禦少女一心一意的信任。那種把自己完全的托倚,讓男人感覺自己多麼的巨大,像勃發的莽林,更似一個無可取代的價值。

他們是真的愛的。至少,在無邪的伊始。

被懲罰後的男人,改了名,投入新生活。對於過去,他的選擇放下,可能有點懦弱的嫌疑,卻畢竟是積極的。既然處理不了過錯(錯過),那麼好歹振作起未來。

少女長大了,但她的日子卻是疊印難堪過往的原地踏步。她知道其時的愛是愛,後來回望卻矛盾於不得不承認那是一次人生萬劫不復的傷害。她既恨男人怎麼可以跨過界線,輕易就愛了,又怨男人怎麼可以就棄她於不顧,頭也不回地不愛了?

如果他們都體認生命中的那一段晦暗記憶是愛,也莫怪他們都難以判定(渾沌)彼此誰是加害者,誰又是被害者?

她找到消失的男人的蹤跡,一路長途奔去。看似來勢洶洶的報復,卻終究只是想要再一次被男人充滿。那麼卑微,那麼無辜又純潔的願望。生活裡十幾年的種種羞辱與委屈,都不算什麼,只要找回那個當初還來不及溫暖她的懷抱……。她要男人知道,她還是那個相信他的死心塌地的少女。然而,少女已死,在男人被判入監服刑的同時,少女便已死在男人閹割那自覺醜惡慾望的決心裡了。於是,她再度出現,男人既認得也不認得。當然,也許是,男人真正認清的是過去現在的激情與現實之間,別想橫亙的深壑。



我們或許不是絕對的惡人,卻必然是有瑕疵的好人。

男人說自己不是禽獸,他真的不是那樣一款人。偏偏,遇上了鄔娜,他竟就不由自主作了一回人們定義裡的禽獸。鄔娜不以為自己的腦袋有問題,可是她一路挾著淌血的痛苦而來,就成了男人眼中身心俱創後的精神失調者。

鄔娜受盡環境與心靈的折磨之後,其實早該清醒了,事實上,她也是。然而那猶死心眼的糾纏究竟為何?大概是,她的身體長大了,但心卻鎖在一個掉了鑰匙的房間。她不得不在意識裡持續扮演著十三歲的自己,因為那個自己是一縷有願未了的幽魂。

解鈴還需繫鈴人。掩藏自己許久的男人,不承認是一個戀童的人,但不否認她是讓他徹底迷失過的少女。僅有也是唯一的一個(更可能的是男人為保全現在生活的世故老練的手腕罷了)。就是這樣,也只是這樣,鄔娜繭綑的心被釋放了。她這才認清,她能要的,也真正想要的,只是一個證明。證明自己不是變態男子的玩物。她奉獻過身體的是愛情,是兩情相悅的愛情。

夜色裡,他們轉身,再度走上各自的路途。這次,他們才算完成(結束)了過去那段被禁忌的愛情。

這樣的現時看來並不算驚世駭俗的錯愛,是病態的畸戀嗎?我不以為。那是一個十三歲少女對愛情最純真不悔的執著而已。

部落格|影私書

相關新聞

留言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