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該不該出牆 / 黑鮪魚DFW

2018/08/14|電影作品討論

《紅杏》The Touch 1971

導演:Ingmar Bergman

「紅杏」本指春意,後衍生出「紅杏出牆」帶有貶義的成語。

故事講述一位來自德國的考古學家(Elliott Gould飾演)在醫院遇見因為喪母而哭泣的家庭主婦(Bibi Andersson飾演),而家庭主婦的醫生丈夫(Max von Sydow飾演)也是考古學家的主治醫師,因此,在一場三人聚會中,私下,趁著醫生丈夫忙碌之餘,他對她直說一見鍾情之情愫,兩人因而互相開始一段從友誼發展而成的外遇。

非常通俗的劇情,但柏格曼卻給予本片異常溫柔、內斂的敘事手法,可說非常收斂,不僅語言、對白上,連賦予的張力、拉扯也柔軟、簡略了,更接近腳色的心理狀態。

家庭主婦因為這場外遇而有了兩份生活(double lives),她得扮演兩個腳色,一個應付原本的中產階級家庭,一個應付孤獨外來人的情與慾。

我們可以從英語與瑞典語的發音差別感受一些東西。

柏格曼電影很常使用同樣的名字,Karin、David、Eva、Peter等。《紅杏》女主角名字叫”Karin”,在瑞典語發音近似「卡琳」,在美語發音,會變成「凱倫」,所以,巧妙地輔助了電影,女主角的兩份生活,兩個家庭來回跑動,在兩個男人之間周旋。

Bibi Andersson得飾演兩個身分,不停轉換身分,因此間接地塑造了兩個女主角。

一個講英語,一個講瑞典話;一個是不倫的人妻,一個是忠貞的主婦;一個追求情慾,一個收斂保守;一個自我揭露,一個沉默寡言;一個誠實赤裸,一個遮掩避飾。

她所面對的男人也是不同的個性,考古學家的直接、憂鬱與暴力,醫生的遠距、沉默與善意。

連帶地所形成的結果,也會出現身分認同的問題,預備出生的孩子,是誰的?該住在哪?該稱呼誰為爸?而生她的媽媽又是以怎樣的心態面對這個孩子?

雖然《紅杏》對於女主角外遇的動機沒有多著墨,試想:一個優渥的家庭,有遺產,有車,有兩位乖巧的孩子,有工作穩定且高地位的丈夫,衣食飽足,就因為一個很愛他的男人突然出現?但這外國男人還會打她、甩她、拋棄她?好像說不太過去。但片頭,我們看見女主角母親的死亡,婚戒、訂婚戒取回(雙重符號),這件事象徵了一種「傳統女性的死亡」,而Bibi在角落暗自哭泣,可能為母親之死而哭,但又可能開啟了另一種假設,固然是筆者私下猜想:一種解放女性的假設,加上電影攝製在六零年代後,就連本片的配樂也搖擺起來(Disco風),看到前面女主角打掃整理家庭的鏡頭,非常非常不同於以往,但難以形容,姑且用「後現代」來形容吧,吸塵器、洗衣機都出現了。

所以,可能暗示中產階級的瓦解,進入一個更為開放的社會,情感也不在侷限於一夫一妻、完美家庭的形象,但過去柏格曼拍過太多外遇的戲了,心理上,會影響了這種反差感受,本片卻很纖細的呈現,纖細到無感。

電影中,提到女主角不是個受限於「常態」(form)的女人,也預示了女主角並非傳統女性,而她受制於傳統的價值觀中,因而走入婚姻、家庭主婦的身分中,她假扮成一個好妻子、好母親,所以,有了一個外來男人,讓她可以選擇。

此外,本片讓筆者覺得不太一樣的是男性腳色的設定,也許在《安娜的激情》中,Max von Sydow太暴力了,在本片完完全全相反,是個靜觀其變的夫君,讓女人去選擇,他讓過去柏格曼電影所有的強烈磨合的張力改變,觀眾可以適度輕鬆看待腳色們,但這樣也合理,他也不再是傳統的男性腳色。

 本片讓我想起奇士勞斯基的《雙面薇若妮卡》(La double vie de Véronique, 1991),同樣講述兩個的生命、身份(Weronika / Véronique),同樣在不同語言中(波蘭與法國),純粹的描寫兩個腳色的心理,雖然都沒有波瀾浩蕩的愛情角力,卻皆是難忘的觀影經驗,柏格曼的《紅杏》又讓我上了一堂關於女性的課。

圖片來源:金馬影展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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