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溫柔》當生命只剩下他人的沉默

2018/10/23|電影作品討論


《殘酷的溫柔》A Gentle Creature 2017



導演:Sergey Loznitsa



前些日子在推文上看見幾位電影界的幾位大師,如韓國導演李滄東、印度導演Mira Niar、法國導演高達、英國導演肯洛區、美國導演佛雷德里克懷斯曼等人響應著 #SaveOlegSenstov,聲援一位烏克蘭籍紀錄片導演Oleg Senstov,近日似乎受到國際的關懷後,普亭政府願意釋出善意,解救長期(一百多天)在監獄以飢餓抗議的導演。後記,他於十月6日結束飢餓抗議。



本片源自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短篇小說〈溫柔的人〉(A Gentle Creature)。小說中,一名男子,四十多歲的當鋪老闆,娶了一名十六歲的妻子。



在這個婚姻中,兩人或冷或熱,在沉默、凝視、忌妒之中,看似男主角看盡女性的一切,卻反映著男主角的暴力,而更深一層的是,作者經由極度主觀的視野,透過男子漫長又憂鬱的絮語,暗中描繪社會本身強加在男主角的暴力,而男主角對女性的暴力也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施加或情感的錯誤轉移。



小說最後留下一個深刻的控訴「人彼此相愛」是假的,一切都是死寂、沉默不語的,而迴盪在男主角耳邊的是時鐘的擺動,時間、生命的馬不停蹄,而男主角愛的人卻死了,殘酷的溫柔是凝視的沉默、暴力無形的延伸,替男主角留下更為孤獨、悲壯的苦澀。



《殘酷的溫柔》跟小說內容完全不一樣,但所要闡述的主旨或者手法殊途同歸。就如同片尾的車站景色,旅途中,所有人都沉睡了,而女主角被人帶往何處?是否有人注意?是否有人會解救人生地不熟的她?



本片看起來像是一種神怪小說。一位被世人視為瘋子的主角,卻反映著世人才是瘋子的狀態,而本身正常的主角到故事最後卻瘋了。



電影中,與社會格格不入的女主角,見到一連串看似匪夷所思的奇人奇事,但主角眼中的他們總是過著很正常的日子,相對的,女主角的局外人、異鄉人身分凸顯著異化。



肥胖輕蔑的妓女、醜陋精壯的掮客、公權力的暴君、黑白通吃的大老、被冠上法西斯之名的人權組織,無一不顯露出導演想要控訴的社會景象。



Sergey Loznitsa的電影,臺灣大概只有《在霧中》(In The Fog, 2012)跟《殘酷的溫柔》可以在市面上找到,筆者也只看過這兩片。



《在霧中》,入選當年坎城競賽,獲得國際影評人費比西獎。筆者對《在霧中》沒有特別深刻的印象,只覺得觀影的過程很漫長,也因此多多少少模糊導演想要探討的種族分裂問題,而從他的電影中,不難去發現如《見證》(Come And See, 1985)或《索爾之子》(Son of Saul, 2015),又或是塔可夫斯基(Andrei Tarkovsky)的電影的觀影感受,非常考驗觀眾耐心,有時可能很喜歡,有時可能很討厭。



相對來說,《殘酷的溫柔》明明白白地清楚,甚至到不停傳輸導演自己的政治、社會的觀察,想必贏得不少人道主義者的掌聲,宛若長篇大論的電影卻也顯得資訊過多的疲乏。而電影最後的超現實手法,雖然無法說是神來一筆,畢竟預告片都剪進去了,相較之下,蠻有布紐爾(Luis Buñuel)在《中產階級拘謹的魅力》(Le charme discret de la bourgeoisie, 1972)或《薇麗狄雅娜》(Viridiana, 1961)的味道。



對於這類電影,多數評價兩極,親歐的、親俄的,兩者可以互相殘殺,而我們這種處於置身之外的人,大概只能以更客觀的方式去了解,又或是更純粹的去探討其電影的形式與藝術。



導演今年的新作,《著魔的國境》(Donbass, 2018),則是在坎城「一種注目」單元獲得導演獎,一樣透過劇情片探討東歐社會的黑暗,等到進戲院見真章,在這次金馬影展也可以看見本片。



圖片來源:IM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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