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下雨的聲音—《未生》

2020/08/13|影集作品討論

聽,在金元錫導演的作品中是非常關鍵的要素,從《信號》、《我的大叔》到我終於補看完的《未生》,兩部都活用「聽」和「聽到的聲音」,呈現出角色的衝突和心情。



無論是你說我聽、不經意聽、故意偷聽或悉心聆聽,都代表當時說話的人其最真實的想法,也許是刻薄的嘲諷,也許是不能明說的事實,也許是溫暖人心的安慰,都替故事奠定好多關鍵時刻、轉折,而且一點一滴累積故事的情感,人物關係越來越扎實。(導演的另一部作品《信號》中有一個神奇的對講機,除了聽對方說,還有講給對方聽)



導演的作品大多都很生活化、很真實地反映現實世界,所以通常具有大量的苦悶、悲傷和感嘆,其中《未生》這部職場劇,透過四位新人在不同組別工作,深度刻畫上班族吃苦當吃補的勵志過程,公司位階高低分明,耍心機搞政治,讓人已經吃飽了還得繼續吃,也提到職場霸凌、性騷擾和內線交易等問題;我們在職場上遇過或沒遇過的同事主管上司,在這部作品裡應該都能看到。在看《未生》的期間讓我常常想起《我的大叔》,不只因為兩部作品的調性相近,也都描寫上班族的辛酸,還有兩部的配樂如果交換使用也會非常適合。



故事中出現最多次的「聽」是「不小心聽見」,例如:某個角色本來想在頂樓抽菸或吹風放空,卻不經意聽到震驚或心痛的消息。雖然讓人認為過於巧合(而且常常離開辦公桌這沒問題嗎),但是對於推進劇情以及影響角色關係來說,這些「不小心」顯得非常重要,因為那些不肯、不敢或不能當面說的真心話,反而讓偷聽到的人(與我們觀眾)的好奇心得到滿足,雖然有點不道德,但有時候「不小心」也是一種聽見真心的方法,更何況在這種時刻,編劇還會「不小心」弄哭偷聽的人和我們。



四條故事線雖然各自前進,四位新人遭遇不同困境,但時常交錯在一起,可以看到四位新人在不同事件裡的搭配差異,與不同角色相處磨合的狀況,《未生》的群戲因為有一票優秀的演員,所以非常精采又感人。他們整天待在同樣的地方一起工作,不時一起上下班,下班後一起吃飯喝酒聊天,角色的關係變得更加緊密,在茶水間互相訴苦或聊八卦,成為彼此堅持下去工作的精神糧食。本劇描寫的職場環境可怕而讓人心寒,身在其中的主角們,卻依舊努力尋找歸屬感與成就感,不願讓心中的火焰被輕易撲滅,好苦、好難但也好療癒,如果也是上班族的觀眾,肯定有更強烈的共鳴。



生活有多苦,工作有多悶,都可以從角色們啜泣、痛哭或沉默中聽見,那種立場有限、能力有限、努力後仍失敗…等等的無奈,是《未生》最令人感慨的精髓。苦悶雖是必然的,但如何把負能量轉換正能量?如何在寒冷的世界裡仍保持溫暖?這是金元錫導演與編劇作家非常關心的重點,因此持續在不同的作品中探討這個課題。真誠的關心與人情味,不一定可以為社會環境改變什麼,但多一點又何妨?



題外話,故事中也有「故意偷聽」這種橋段,但其實在《我的大叔》運用得最多,畢竟故事是由竊聽構成的。故事女主角竊聽男主角,是要幫助反派,也藉機敲詐或利用男主角,沒想到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越聽越能理解男主角的痛苦,越聽越發現自己不是孤單一人,越聽越能敞開自己封閉的內心,從竊聽到聆聽的轉變,代表女主角的心境逐漸改善,她重新體會人際間相知相惜這一份珍貴的緣分,雖然竊聽更不道德,卻意外記錄到無比感人的溫柔與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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