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nah專欄 / 《武俠》中傲嬌的徐百九:追求法的表象是畏懼情帶來的傷害

2016/07/21|
by Hannah
文/ Hannah

《武俠》是一部褒貶不一的港片,參雜著華麗的中國傳統武術、雲南小鎮風情、帥氣金城武的四川話,同時使用科學的剖析、福爾摩斯般的破案節奏、以及明快的西洋搖滾樂。姑且不論這種欲結合商業與藝術的陳可辛典型風格電影是否符應坎城影展「年度十大電影」的盛名,在劇中,陳可辛導演述說人之於人,內心底情感的掙扎擺動,是獨特而少見的討論方向,讓我在五年後的今天,仍然對徐百九悲劇而滿足的結局回味萬分。 

越是期待的,總是越害怕受到傷害


一旦感情受過傷,人很容易走向極端,只有經歷過那痛徹心扉的絕望,才會下定決心地封閉情感,因為知道被傷害有多痛,所以選擇不要開始一段感情。武俠裡的徐百九在故事裡便用生命述說了重感情的人永遠的痛,並非不能去愛、去相信,而是被背叛的刀劃到的傷口,比誰都深。電影花了很長的篇幅,探索徐百九在過去的案件中,因為一名被他饒過,卻再次犯下滔天罪行親手毒死養父母的少年,捨棄過去的人生哲學,成為了一個不再相信惡人能夠改過自新的執法者,為了法,他大義滅親,將岳父繩之以法逼上絕路,就算忍辱向妻子借錢,也要拘捕到劉金喜,成全忠於法治的偏執。

電影中不斷出現徐百九分裂的心靈聲音,在調查劉金喜案件的時候,深夜裡一面上演內心的掙扎,一面用針灸壓抑過去犯下的錯帶來的傷害,不論是物理上的劇毒、或是心靈上那導致傷害發生的罪魁禍首——同情憐憫之心。時時提醒著自己,法才是可靠的、法才是值得依賴的,情則是虛無縹緲、不值信任、會遭到踐踏利用、帶來痛苦的。

為了拋棄情而追求法,回過頭來,起心動念都是情,而非法


有趣的是,在那段徐百九返京求助於妻子的劇情中,妻子的態度正好說明了徐百九人生的結局。徐百九怯懦的問妻子:「妳還恨我嗎?」妻子答曰:「恨?那也要我還在乎。」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愛的相反不是恨,是冷漠。」一個人要在感情上傷害另一個人,也要另一個人賦予他傷害的能力;要恨一個人,也就預設了對對方仍有感情。徐百九之所以戰戰兢兢的懷疑著劉金喜,其實並非他對「法」的偏執,而是他對「情」眷戀。不容例外的執法,事實是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不要再動之以情,不要再製造任何可能被傷害的情境,因為最珍視的價值,經不起再一次的打擊。

正是信仰崩解,萬念俱灰之下產生心如刀割的悲痛絕望,所以捐棄原來的信仰,轉而擁抱完全相反的法治,封閉對人與人之間信任之情的渴望。但是徐百九的生命最終仍回到他本來的樣子,原來,從慘痛的經驗中得來不易的原則,是被迫壓抑下虛偽的逃避。他始終沒能完全拋棄那股信任人心的期盼,而是放在心底深處,患得患失地等待著值得信任的人,而那個人,正是劉金喜。「為什麼在樹林中,你不殺我?」「因為你說你會放過我。」徐百九在劉金喜身上,看到了他最期待,也最怕受到傷害而誠惶誠恐保護著的東西。對情的執著,才是他寧死也要守護的價值。最後,他分裂的心靈在滂沱大雨中安心而滿足地看著成全情義的自己。

回到現實生活,每個人都是徐百九


我們的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在被曾經最要好的朋友背叛後,選擇往後對於朋友有所保留的交往,好避免那遭到背叛後久而未癒的傷口再度裂開;在愛情中曾被拋棄的人,選擇保持與情人之間的距離、平衡愛意。事實上,並非我們對友情與愛情的重視程度降低了,而是我們痛過,所以懂得保護自己了。我們何嘗不是在等一個值得的人,傾入自己所有的信任,享受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所帶來幸福與偉大的最大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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