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 Kuo專欄 / 《無伴奏》:青春殘酷戀曲

2016/11/28|
by Jack Kuo
文/ Jack Kuo

電影改編小池真理子的半自傳小說《無伴奏》。電影劇情講述日本1960年代後半動盪時代背景下的愛情故事,劇中人物碰上學運,充滿鬥爭與激情,時代亦呼應幾位正值青春人們的躁動與不安。導演矢崎仁司穿插幾幕學運背景,而鏡頭語言娓娓道來人物從激情步入平穩,揭露各個時代不變的愛情常態。小說作者小池真理子曾說:「這本書沒有荒誕的主題,我壓根兒也不想為一個時代做總結,只是想起過去的自己,利用過去的自己作為題材,試著把時代做成一道感傷料理來品嚐。」電影和小說都沒有對時代背景提出批判或反思,時代只是易讓人浸淫感傷氛圍的催化劑。電影和小說都淡化學運背景,聚焦愛情主題,而劇中男孩告訴主角那句「人與人之間如果沒有愛,哪來的革命?」更切中學運衝突表相下的本質,呈現人與人之間繁複的愛情關係。

原著採用倒敘手法回憶 1969-1970 這段期間發生的事件,電影則直接重現 1969-1970 的愛情故事。電影抽離原著藉 20 年後的我,那較為冷靜客觀的視角重新省視當時的自己,反觀片中人物完全地沉浸在各自的心事裡,無可避免地深陷青春期的各種煩惱,並為青春付出殘酷的代價。我原本以為電影直接重現故事重點,除了可以削減小說篇幅,更能聚焦人物情感的變化,但劇中人物卻都各自陷入自我壓抑的情感,後走向悲劇的宿命,幾幕戲劇性的情節也都沒有辦法動搖人物命運,只是發生了,接著就看人物如何去承受,情節編排難以感受人物在經歷事件後,內心起了怎樣的轉變。電影偏重製造懷舊和感傷氛圍,時空感受縮限在 1969- 1970 的「無伴奏」咖啡廳,搭配暖黃的影像色調,慵懶的古典樂,人們的頭依靠牆壁陷入沉思,離席後牆上留下一塊一塊黑色的痕跡,那就只是純粹傷感的記號而已。

電影使用帕海貝爾、巴哈和柴可夫斯基等作為背景音樂,烘托時代感傷氣氛。帕海貝爾《卡農》更在劇中多次使用,鮮明地反映出男女主角之間的愛情主題。較為可惜的部分是男孩送給主角柴可夫斯基《悲愴》的唱片,而非他們初次相遇的《卡農》,其中的含義電影處理得較為隱晦。《悲愴》和人物心理狀態沒有緊密的連結,劇情省去柴可夫斯基可能是同性戀的訊息,透過《悲愴》預示男孩對於性別認同的迷茫也難以看出,只知那是一首極為悲傷的曲子,帶出之後角色們分崩離析的情感。

小說結尾提到「再悲慘的事實,經過時間的洗禮必定會褪色。封閉在褪色記憶中的東西放著不去打擾,有一天又會染上新的色彩。」小說透過20年後的自己往回看,主角已經可以平心回想過去的悲劇,那悲傷已經變成淡影,並隨時間變形成新的情感。亦如書評所言:「它從一個成熟女人的觀點,極有節度地、平心地訴說一個事件,有著懷舊小說的高品質風貌。」電影結局以空鏡頭作結,記憶似乎被完好的封存下來,帕海貝爾《卡農》的音樂再度響起,令人連結回主角曾經踏入「無伴奏」的場景,並和心儀的男孩邂逅,同樣也是響起這首曲子,橫移鏡頭反復特寫他們,溢滿曖昧氛圍,然而結局所宣告的卻是曲終人散,留下令人不勝唏噓之感。
電影結局主角走出「無伴奏」咖啡廳,強化愛情的失落感,然而她只是別過頭去,並沒有告別過去。回憶的痕跡在「無伴奏」被完整地被保存下來,等待主角再次光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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