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 【計程車情人 Vol. 2】

2012/05/05|
by hypesphere
禮拜五的晚上,台北在喧鬧著,她穿著利落的洋裝準備赴約,計程車裡的計程表依舊像節拍器似的作響;她的右手倚靠在車窗邊,窗外的景致是什麼她不是很在意,是熟悉再不過的仁愛路。握著手機的左手有點溫熱,她不知道是手機電池的壽命在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還是失神的情況下把它捏痛了。

紅色的屏幕在閃爍,是那天飄著雨的淡水我幫她拍的一張照片,些許反光的手機映出我些許疲憊的眼神和糟糕的表情,和那張燦爛微笑的照片形成強烈的對比。

「喂,你在幹嘛?」

電話那頭只有她自己的回音,車內靜默著。我依舊記不得她跟我說的每一個故事,我只記得當我發現她下車後,我卻依舊不停地,從任何一個城市的角落,經過她下車的地方。

「欸,對不起。」


耳鳴又開始了,當我張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我坐在延吉街的咖啡廳,黃色的省電燈泡充斥著整個空間,3200度的色溫跟電腦螢幕的色溫有著明顯的色差,我嘗試透過我的瞳孔把我的視線調整出最完整的白平衡,耳機裡傳來的是Circadian Eyes,我嘗試著從鋼琴、吉他、絃樂中分出每一個音軌,拆卸編曲者建構出的每一個音牆。累了的時候我會將眼睛的光圈放大,此時主體變成閃爍的電腦螢幕,背景的桌椅一切都變得非常模糊;攪拌後的抹茶拿鐵冰塊在慢慢融化,這是我每次來都會點的冰品,也應該說,這是我每天晚上來這裡都會點的飲料。

「一樣是抹茶拿鐵嗎?」


她其實很想卸下一塊部份的自己,讓自己沐浴在文字和音樂之中,她其實很想與另一部份的自己偷偷相處,就這樣關上房門的私密對話,也許什麼事也不做,調整完無線音響後就這樣,什麼事都不做。但她的視線卻看著喧鬧的台北,而耳朵聽到的是計程車跳表的聲音,她有點忘記司機跟他說的話,因為另一部份的自己,其實,一直都是支配著她的;有時候她有點討厭這樣的感覺,但有時候她卻任由這樣的人格去執行她人生。

「也不壞...」
她這樣跟自己說。

抹茶拿鐵凝結的水珠在逃竄,咖啡廳的周遭只剩下我一個人,煙灰缸又悄悄的放在我的桌上,但我寧願走到光復北路308巷外,聽著清脆的打火聲,和茲茲作響的菸頭聲,我用肌膚去感受這個城市的後遺症,那種喧鬧後的寂靜,殘留下來的聲響和都市虛偽的對話,好像大雨過後,散落在參差不齊柏油路上的積水;我閉上眼睛,就能看見這些零散的靈魂,我帶著一塊回家,我偷偷想著她今天本來跟著誰的寂寞、跟著誰的孤單參雜著虛偽的喧鬧。而我把最純真的自己,放在永遠不會改變的抹茶拿鐵中。我走到仁愛路口,點了跟菸。


「我真的很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

她的狗靜靜的躺在床上,就像她某部份的分靈體般地沈睡。她的右手倚靠在車窗邊,窗外的景致是什麼她不是很在意,是熟悉再不過的仁愛路。計程車經過了延吉街口,她把她的情緒順手的留在了車窗外。

「我從來都不需要妳們的憐憫,從來都不需要。」


我苦笑著,在我死守著這些看似愚蠢的回憶的同時,我撿起了這個都市的寂寞碎片,是熟悉的紅色照片和燦爛的笑容。我把它放進口袋,踩熄煙蒂,沿著仁愛路的右側,開上新生高架橋。

「綠色那邊靠邊停,謝謝。」


她沿著仁愛路的左側,將部份的自己脫下留在客聽,她渴了,她打開冰箱,是滿滿的抹茶拿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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