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孫碩

「山姆，休息吧，你很累了。」

這是電影《月球》（Moon）中的人工智慧機器人Gerty和山姆的對話之一，試圖尋找自我真相的山姆被Gerty勸退。《月球》講了一個很有趣的概念：「循環」，當然本片在複製人、寂寞...等種種議題之外，山姆的這個工作也隱射了一些現代人乏味、無聊、一成不變的生活，我們是否常常跟自己說這句話，常常試圖說服自己「休息吧！」，如同吳剛一樣，不停的不停的砍樹，卻永遠沒有回家的一天，但我們依舊每天日復一日的工作、煩惱，試圖用盡所有方法掩蓋無所不在的孤獨。

人的一生，似乎都在生老病死之中無限循環，有人說「人生是最慢自殺方式」，我們不斷的從錯誤中學習成功、從難過中找尋快樂，我們接受了千言萬語的人生建言，從電視、電影、音樂、書籍中找不知所云的答案，我們和朋友討論人生，找出愛情、工作、健康、友情、家庭的平衡，最後我們面對的，往往是無止境的寂寞，和漆黑一片的黑洞。

也許，在某個階段的我們，已經悄悄的死去，誕生的是一個全新的自己；每一個時期我們摸索、成長、改變，然後死去、重生，如同《月球》中無限循環的概念，我們記憶中的美好都只剩下單薄的聲音，我們無法眼見為憑的觸摸那些回憶，但重點是，在每一次我們死亡之時，我們真的有學到教訓嗎？

我們每天都在面對自己，就像山姆面對新的山姆一樣，我們問自己問題、怒罵自己、鼓勵自己、和自己對話、和自己相處，我們觸摸著我們的內心，瞭解我們內心的渴望，最後，舊的自己死去，新的接下工作、生活、感情，繼續人生，但戳破的點不會是這種「乏味的循環」，如同電影當中，改變現狀的點一定是「自我認同」。

當山姆相信這一切是個假象，他從來都無法回家，就如同我們人生是個假象，我們從來都不該想要成為搖滾歌星、億萬富翁，我們追求的往往不是卓越，而是成功，但當我們瞭解這個假象，面對這個循環，我們才能跳脫自我設限的框架，正視自己的孤單，至此我們尋找的將不是結果，而是過程；追求的不是成功，而是卓越；重生的不是軀殼，而是內心。

這樣，山姆才能回到地球，這樣，吳剛才能砍斷桂樹，這樣，我們才能結束這個無止境的循環，戳破自己營造的假像，就算滿身是傷，我們面對的也是活生生的記憶、血淋淋肉體，那樣的生活以及人生，才有靈魂。

所以，休息一下吧，我們都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