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瀞心專欄 / 《盲》:與黑暗共處,騁馳在想像之中

2015/03/26|
by 張瀞心
此片為艾斯基佛格(Eskil Vogt)自編自導,也是他第一次執導劇情長片。以盲人的日常切入,帶有奇幻異想色彩之作。承襲北歐電影純淨、明亮的畫面風格,強烈對比著女主角英格麗的遭遇─後天眼睛病變所造成的「盲」。

女主角的臉部表情看似平靜,已經接受「盲」的事實,但行為舉止、言談,卻讓人感到,除了生理上的「盲」,還有心靈上的「盲」:足不出戶、言談間提到「沒有人想跟有問題的人在一起」、內心想著「即使是自己的妻子,被盲女口交的感覺還是很奇怪吧」...等。面對妻子封閉心靈,丈夫露出無奈、苦澀的笑,小心翼翼地不要刺傷妻子,顯現夫妻關係的微妙變化。這些問題,其實在遭遇人生重大變故時,都是可預測且顯而易見的。劇情的編排,用相當有趣的方式來詮釋當中發生的問題,以及人物情感、想法上的轉折:女主角的豐沛想像力。

「聽說我的想像能力會消失,沒產生新印象時視神經會衰退,但我不能衰退得那麼快。若我每天想像,就能夠持續下去」

悠悠的口白,佔了片中相當大的比例。視覺的消逝等同想像力的消逝,是把開啟後續一連串虛、實交錯影像的鑰匙。為了不失去想像的能力,英格麗的思考不停在黑暗中奔馳,一男一女的想像人物也因應而生。為了在毫無變化的日常生活中增添樂趣,英格麗進而安排,讓想像人物穿梭在她與丈夫的生活之間。想像、現實,原是兩條平行線,但想像人物的話語、行為,越來越成為英格麗的情感和思想的投射,界線最終崩盤,失控地匯集至同一場所,迫使英格麗面對自身的封閉,逐漸掙脫心魔的枷鎖。

劇情主軸除了呈現盲人面對的問題,導演也藉由影像、口白、聲響,帶領觀眾來場「盲」的體驗。女主角象徵性地遮住自己已盲的雙眼,想像人物的眼前也變得一片漆黑,落掉手上的口紅、碰撞到擋在前方的物體、周圍一片驚呼;「盲」的第一階段體驗:學習與黑暗共處。鏡頭刻意帶到的自然景色,視覺通常匆匆掠過,不會再繼續深究,因此,視覺變得無用;此時,背景的聲響刻意調的特別清晰;「盲」的第二階段體驗:聽覺變得敏銳。

隨著身體的前進,在桌面滑行的手指,看來有些遲疑,卻仍持續前進,找尋到放茶包的瓶子,打開蓋子、拿出茶包,輕輕分離黏在茶袋上的紙片,放入杯中。手指再度確認,紙片和繩子是否掛在杯外,這才拿起水壺,注入熱水,為自己泡一杯茶。鏡頭仔細跟隨著手指動作,前進、停下,細膩的程度,有如真實碰觸到畫面中出現的物品;「盲」的第三階段體驗:觸覺成為不可缺少的輔助。

「沒有人想跟有問題的人在一起」

英格麗和想像人物中的男人-艾納,都曾說過這句話。如同丈夫否定了艾納的「問題」之說,也間接地否定了英格麗的「問題」想法。與黑暗共處之時,想像力騁馳,卻僅限於內心世界,忘卻了擁有其餘個體的現實世界。一切源於自我想像,關鍵在於轉念之間。片尾,想像人物的女人-艾琳向艾納輕輕揮手,在投射人物的告別中,英格麗踏出公寓門口。

想像可以很自由,但也別讓想像,盲目了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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