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祐恩專欄 / 《瘋狂麥斯:憤怒道》:穿越焦土煉獄

2015/05/25|
by 梁祐恩
文/ 梁祐恩

終於觀賞完喬治米勒(George Miller)睽別《衝鋒飛車隊》(Mad Max)系列三十年後的年度獻映大作,一部結合了末日史詩、蒸氣龐克、肌肉車款、獨裁政體、女權主義等等元素……之大滿貫荒漠電影。

《衝鋒飛車隊》第四集《瘋狂麥斯:憤怒道》(Mad Max: Fury Road)的動作畫面精緻入微到讓觀眾根本無暇分心,記不得多少次,在下還沒來得及拆解上一個飛車與爆破特技是怎麼串聯的,下一個出神入化的分鏡又蜂擁而至。不難理解喬治‧米勒這股媲美核融合般的火熱創意及幕後斑斑血淚的實景拍攝法,為何能獲得全球影評網站歡聲雷動的超水準評價。

坦白說,走入IMAX戲院前,我並沒有發揮積極考古的精神,因此前三集《衝鋒飛車隊》究竟締造了何許經典,現下我無緣得見。而武裝運輸車雙煞與戰爭機器一路蠻幹的直線化劇情也非我喜好。導演於《瘋狂麥斯:憤怒道》所呈現的架空異域,工兵美學以及重金屬風格的冑甲,並未觸動時空掩體中的我。

我認為此片真正的魅力來自一種渾然天成的場面調度,舉凡追逐戰前夕,眾車隊迎向滾滾沙塵暴的壯麗遠景,低光源盲視,激發出敵我不分的流彈四射,在飛沙走石之下,鐵鍊鏽釘板金亦能直取性命,油爆的火焰旋風點燃了扭曲騰飛的人形,完成一齣兵不血刃式的沙漠打帶跑。

除了誠意十足的動作編排,片中不乏「血水乳油」四種液體流淌交陳的象徵畫面。例如:萬千難民爭相求討「可口水源」、芙莉歐莎在前額抹上黑油的身分標記、不死老喬據為己有的健康乳源、一場鏖戰後染血的男主角麥斯以母乳淨身,抑或是重病的納克斯以一條輸血管連接麥斯與自己的手臂,輸血管也在結尾擔負了串聯命運之輪的要角。每個人物幾乎都在爭奪維繫生命的液體的旅程,想重建世界秩序(人性),就必須穿越這趟飢渴難耐的焦灼地獄。

人類無論外在內在各有其地獄。導演當然沒有放過演示隱喻的良機,麥斯的地獄是無法拯救親人的罪惡感,心魔輾轉於夢境,進而幻化為現實的一部分。納克斯的地獄是深信憑藉為軍閥壯烈犧牲,瀕臨衰敗的病體便可被賜與名列英靈殿的榮光。芙莉歐莎的地獄則是自幼歷經不人道的折磨,內心的求生意志全繫於有朝一日重返綠洲,無奈她飛蛾撲火般的尋根壯舉,最終喚回的是一片虛無死地。

種母安格海拉仰天索問:「是誰扼殺了世界?」是殘暴的獨裁者?資源匱乏?核武戰爭?荒蕪噬血的靈魂?答案或許就在觀眾內心深處。導演經由片末字幕,傳達了「第一歷史人」的觀點:「我們在這荒地遊蕩,該何去何從,才能找到更好的自我?」究竟「第一歷史人」是否代表著麥斯重獲新生?真相已不重要。所有意在言外的神話及預言,都已交付在麥斯毅然轉身,消逝於人海之間的鏡頭底層。那是芙莉歐莎留給麥斯的驚鴻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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