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CEY CHEN 專欄 / 《絕地救援》:那些優雅的傷口

2015/10/11|
by Stacey Chen

深深的話要淺淺地說
長長的路要揮霍的走


— 張懸


77歲高齡的導演雷利史考特再以《絕地救援》交出動人之作,雖是太空科幻題材,本片的厲害卻來自最質樸的人文情感,猶如一套太極拳看不出精雕細琢,卻是內功深厚。這讓我想起張懸那一首歌《親愛的》,歌詞寫到深深的話要淺淺地說,長長的路要揮霍的走,完全呼應我心中《絕地救援》敘事手法的過人之處,當主角被棄於鳥不語花不香的火星,電影沒花太多篇幅表現他內心的恐慌、傷痛、無語問蒼天,反而讓出更多空間實踐」他為生存做的所有努力,而整部電影最讓人激動的畫面,其實再簡單不過:當主角一個人開著一台破爛車,試圖橫越比沙漠還浩瀚無邊的火星表面,那畫面震懾人的力道極強,正是置之死地才得以換來、對生命最自在的揮霍,於是深深的話就這樣被淺淺道來,甚至無需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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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兩大太空熟男,本片的麥特戴蒙比《地心引力》的喬治克隆尼更加天真可愛,根本是與生俱來的冷面笑匠,回想他在《天才雷普利》戲裏戲外都讓人驚呆的戲胞,這傢伙總是在捅了這麼多簍子後,還可以自信微笑地掩蓋所有恐懼,大概是那張平實的臉太容易取信於觀眾吧,也讓人相信《絕地救援》這部電影本來就無意轟動武林,甚至隱約透出一股大叔魅力,像在說著:要是青春留不住,老子也至少瀟灑走一回,原來《絕地救援》就是一個平凡如你我的際遇,唯一不同的是:主角被設定為科學天才,兩小時多的電影才得以演下去。


怎樣面對生死永遠是人類愛辯證的議題,就算上帝會發笑,電影卻最愛玩味這回事,這讓我想起近期電影《百日告別》談「如何告別死去的愛人,裏頭男主角透過暴哭、怒吼、速食性愛試圖療癒自己,然而這樣的故事安排只讓觀眾更輕易抽離、失去感觸,有時刻意模仿真實,反而讓人無法心領神會;也許生命的挫折是在更平靜的時刻才顯得深刻,如同麥克法斯賓達在《性愛成癮的男人》那場孤獨的床戲,他身為一個性上癮的男人,面對心靈真正所愛的女子卻害怕勃起,只得轉身再次沉淪於嫖妓管道,電影捨棄了淚流滿面的特寫,只留機械化的動作,遠鏡頭情感失重的效果恰到好處,原來當傷口變得優雅靜默,反而深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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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人都嗜看失控的故事,希望角色谷底翻身,或者沉淪到越來越鳥,《絕地救援》選擇了誠實告訴我們:誰都可能衰尾踩到大便,與其大哭大鬧,還不如面對它,想辦法刮掉它,然後繼續走好你的路!這也是電影最後結尾處,並非選擇停在麥特戴蒙猶如英雄、雙腳踏上地球表面的那一刻,反而悉心交待了電影所有小角色,他們未完待續的平凡故事,因為:


「那些難關將會引領你到不曾注意過的好事。」


—《心靈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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