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Oliver

電影描繪18世紀著名的閹伶歌手費里尼利（Farinelli）與哥哥瑞卡鐸（Riccardo Broschi）傳奇而悲劇的人生。兩兄弟以血緣為軸心，緊密糾結如菟絲令人窒息，且依循父親的遺訓發誓共享一切，從財富、名聲，甚至是女人。兩者之間隱隱透露出令人玩味的對抗與依存關係。女公爵對兩兄弟的評語：「費里尼利讓女人高潮，瑞卡鐸繼而播種。」這句話不僅是依存對抗關係的註解，亦是兩者權力關係的縮影。親手閹割弟弟的瑞卡鐸，取走了象徵男性的權力，爾後兩人的相處模式亦可以看出瑞卡鐸多數時候是掌握權力的一方。

但相較於費里尼利宛如天籟的嗓音，哥哥瑞卡鐸充其量只是一個平庸的作曲家，對女性的吸引力亦然，一個是失去生育能力的萬人迷閹伶，另一者是擁有生育力卻不討女人歡心的作曲家。音樂成為了權力關係反轉的關鍵，瑞卡鐸：「音樂令我與他結合，比愛侶更加親密。」費里尼利的天賜歌喉反過來窒息的兄長的音樂可能性。撇開道德旗幟的局限，這般相生相剋的關係，隱隱透露了許多性別意識，以及反神學的想像。

閹伶興盛於18世紀，當時教會有唱詩班、合唱團等需求，但在保守迂腐的價值下，禁止女性加入，故男童尖細的嗓音成為一種替代。然而自然生理因素導致男童更替不斷，最後由教會推出令人髮指的閹童歌手。所以可以說閹伶是在天主教體系下產生的非人道職業，這作為本身即是相當反上帝的，某層面來說閹伶是反上帝的隱喻。

女公爵之子與費里尼利一段對閹伶婚姻的對話即顯示了導演對宗教尖銳的批判觀點，由教會產生的閹伶體系卻在教會諭令下禁止成家（可笑如護加盟）女公爵之子要求費里尼利與女公爵成婚，費里尼利以主之名感謝男孩的好意，男孩回答：「這與上帝無關，是我個人的禮物。」又或者是發生日蝕，西班牙國王要求費里尼利歌唱：「費里尼利！讓上帝回來吧！」這也同樣令人玩味。費里尼利儼然已經藉由音樂成為諷刺天主教的存在，甚至是超越上帝的生命。

電影的結局延續著兄弟關係與上帝已死的命題，當年取走費里尼利生育力的哥哥，依童年約定完成代表作樂章，前往西班牙見早已決裂的費里尼利。瑞卡鐸終於拿出了可以與費里尼利歌喉平起平坐的作曲。但最後他燒毀了兄弟的歌劇，而替弟弟留下了子嗣，放棄與天才平起平坐的機會，轉而重新賦予新生，這是生命最終的救贖，而這救贖、新生與上帝毫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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