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IVER專欄 / 《寄生獸》:母性與存在主義的熔煉

2015/06/07|
by OLIVER
文/ Oliver

漫畫、文學、動畫改編一直是電影的一大劇本來源,所有的文本改編電影都免不了與原著之間的比較,這類的比較時常落入了是否忠於原著的陷阱中,但電影其實是與其他藝術平起平坐的形式,作為獨立的藝術表現方式,電影是否能夠在文本之外建立獨屬於電影的觀點是至關重要的。

《寄生獸》是日本漫畫家研明均於1990年繪製的漫畫,是一套在許多資深漫迷口中的經典作品,在日本也有相當多的銷量。故事大致描繪80–90年代發生寄生獸入侵人類世界的故事。2013年起開始製作電影版(分為上、下集)2014年開始製作動畫版。本文將針對三個不同載體進行比較分析。

漫畫版頗有散文風格,像是篇幅較長的人生散文,透過主角與寄生獸的人生碰撞,捕捉細微的情緒起伏,在所有的版本中,漫畫版在情感的經營是最為細膩度,但也因為在劇情設定上帶有濃厚的哲學色彩與散文風格,導致節奏相當緩慢,甚至讓人有種拖戲感,人物設定也是最為龐雜,龐雜的人物與場景也導致漫畫比較難有統一的主題,對於環境與人類角色的批判程度也不如電影版強烈。個人認為漫畫的切入角度相當巨觀,透過生活去透視人生價值,進而拉抬出個體與集體、人與世界的存在主義世界觀,所以固然情感刻劃細膩,卻也不會是大起大落的悲喜劇。

動畫版大致延續漫畫的劇情節奏與人物設定,除了在色彩與畫風上有極大的變化之外,幾乎是與漫畫原著一致,只有在少數較為旁枝末節的故事線進行刪除。或許因為載體的不同,相同的故事以動畫呈現就沒有漫畫版的散文味,反而更像是小說,雖然仍然有濃厚的存在主義風格,但動畫形式的表現,讓主角悲劇英雄形象更為濃烈,以致於主角的人生轉折少了一抹憂傷的雅緻。

電影版是改編幅度最巨大的載體,導演山崎貴近年作品多是漫畫、文學改編,比較有名的作品有《永遠的0》、《幸福的三丁目》另外還是《STAND BY ME 哆啦A夢》的編劇。山崎貴與他長期編劇夥伴古澤良太,在文本改編上有獨道的視野,同時也能在文本的基礎上建構出屬於電影的角度,這在文本改編電影中是相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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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版大幅度的刪減了出場角色,並且濃縮合併了很多情節,如主角父親、追求者君嶋加奈、寄生夥伴宇田守等都被刪除,而他們所屬的故事線也相當程度的被合併到其他角色身上。從被刪去的角色性質來看,最大宗的是帶有戀愛性質的角色,連女主角的戲份在電影中也變成功能性角色。而父親與宇田守的刪除則是電影版最為成功的精煉,漫畫中父親一角是極為重要的角色,象徵著主角與人性的連結,電影版則很明顯的焦距在母性題材,父親的消失強化了母親的重要性,電影放棄了漫畫對於人生種種面向的探觸,以母親作為統合全片調性的主軸。

電影很大膽的提煉母性題材,把許多片段提煉成兩場戲,分別是主角弒母與宮田良子救嬰兩場戲。泉新一弒母、宮田良子護嬰的矛盾擴大,完成了個人與主體、孩子與母親、人與寄生獸(地球)的互文性,讓漫畫本來四散的主題凝聚。

漫畫不敢做到的弒母,在電影中完成了,這場最有神采的對決,我認為已經完全超越原著,在魔幻時刻昏黃的光線下母子對決,泉新一近乎中國武俠電影的套路,拉抬出了超脫生死的巨大格局,電影最動人的改編就是在母親寄生獸的最後一擊,泉新一猶豫剎那,母親意識突破的出手相救,同樣在漫畫中也有類似動作,但完全是寄生獸的偽裝,這刻不僅強化了主角弒母的悲壯性,更是成就了整部電影的母性。

宮田良子救嬰則是濃縮了偵探等戲份,增加了眾人見證的設定,藉由一個以死救嬰的動作,解答了田宮良子心中一直以來「我從何而來?」「為何而來?」的存在主義大哉問,也建構了地球(母親)與人類(孩子)矛盾的愛恨情仇,這令人想起札維耶多藍(Xavier Dolan)的《親愛媽咪》、《聽媽媽的話》,當然《寄生獸》有更宏觀的視野與批判。田宮良子是所有角色中最立體的,也是作為複雜的,特別喜歡她從寄生獸觀點出發的所有人生疑問,寄生獸突然降生於世,像極了存在主義所提到人是被拋入世界的這一論點,特別是她說:「我心中的孤獨越發濃烈。」這一句話看似描繪她在寄生獸中的獨特性,但實則是存在主義孤獨個體的疑惑。

電影版最成功的地方就在於母性與存在主義的互文性,在大幅刪減的情況下,不僅保留了原著的精神,亦不失電影作為獨立作品的表現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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