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能》、《全面啟動》之前:為什麼《記憶拼圖》影響了諾蘭至今的生涯作品?

2020/08/06|專題報導
by hsphere

不知不覺,八月突然變成了克里斯多福諾蘭(Christopher Nolan)月。

因為新冠疫情的關係,原訂 7 月 17 號上映的克里斯多福諾蘭的新作《TENET天能》(TENET),目前終於定檔在 8 月 27 日,而今年剛好也適逢導演另一部備受推崇的經典之作《全面啟動》(Inception)10 週年,也將在 8 月 12 日特別放映;不過在此之前,奠定諾蘭這 20 年來所有電影作者記號基礎的電影《記憶拼圖》(Memento),也在 8 月 5 號以「原裝版本」於大銀幕登場,而這個僅僅花了 25 天就拍攝完成、沒有什麼一線卡司明星、成本不到 1000 萬美金的作品,為何可以在諾蘭眾多作品集中始終佔有一席之地?


原始版本,在台灣曾經是一個謎

2000 年上映的《記憶拼圖》因為其複雜的敘事、燒腦的剪輯結構,成為美國知名論壇 Reddit 早期的討論重點,不過可惜的是,當年台灣代理本片的公司中藝突然「異想天開」,將原本黑白彩色交錯的手法「重新排列」,使得導演的創意和本片的精華全部消失,對於片源還未像現今多元的 2000 年代前期,除非你買到港版的《凶心人》,才有機會以正版的方式看到有繁體中文字幕的「原裝版本」。

如今,在我們看到《TENET天能》之前、重新思考陀螺到底倒了沒之前,台灣觀眾可以直接進到戲院觀賞正確無誤版的《記憶拼圖》,不過本片到底有何特別之處?是為何讓全球影迷持續討論多年?又為什麼這部片的手法,影響了後續諾蘭 20 年的作品?根據 Studio Binder 解析諾蘭編導的影片,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項:


非線性敘事(Nonlinear Timelines
影響代表作品:頂尖對決(The Prestige

講到諾蘭,第一個念頭通常都是「非線性敘事」,當然這個手法不是諾蘭獨創且獨有,在奧森威爾斯於 1941 年的《大國民》開創了全新的剪輯型態後,非線性敘事往往成為了導演、編劇甚是剪接相當重要的手法,但不可否認的,《記憶拼圖》將這個概念發揮到了全新的領域。

如果一部電影的線性敘事順序為:A > B > C > D >……> W >  X > Y > Z
那一個常見的非線性敘事可能是:Z > A > B > C > D > X > Y….

這可能就是單純的倒敘法,就是單純的調動順序同時交織彼此關聯,例如《黑色追緝令》(Pulp Fiction)的取樣拼湊經典,或是以時間為主軸道出多變愛情的《戀夏500日》(500 Days of Summer),非線性敘事就某些層面來說,對於觀眾是有挑戰性的,劇本結構也會更加豐富,這也是為什麼諾蘭非常喜歡使用這個技法的重要原因,他曾表示,「敘事的主要概念,就是如同一個迷宮,與其在迷宮之外綜觀全局,看著角色犯錯,還不如進去迷宮裡面,與角色並肩,和他們一起犯錯,和他們一起找出自己的盲點,這才是真實的。」

好的,所以《記憶拼圖》的非線性敘事大致上就是:Z > A > Y > B > X > C > X > D 

電影黑白畫面的部分,是順著時間往下走,彩色的部分,則是倒著時間順序剪輯,然後諾蘭再把黑白、彩色兩個剪輯方法銜接再一起,這是看這部片最基本的概念;好消息是,這應該是諾蘭所有的電影中最複雜的劇本結構。

跳躍式的剪輯方法,2006 年上映的《頂尖對決》可能是翹楚,除了兩個主角的時序交疊外,也以魔術的障眼法為邏輯,營造一個魔幻、讓人看不清的虛幻舞台。


間隔剪接(Intercut Scene
影響代表作品:敦克爾克大行動(Dunkirk

過去我們熟知的間隔剪接,大意就是是在同一個時間、不同場景、透過不斷交疊的剪接節奏,描述正在發生的一件事情,最知名的例子應該是《教父》第一集最後麥可剷除了所有家族的頭目,透過不同的受害者在不同的場域被謀殺,搭配教堂受洗的過程,堪稱經典。

諾蘭很常使用這樣的剪輯手法,他表示間隔剪接源自一個叫「薛佛調」(Shepard Tone)的音樂概念,透過多個音軌堆疊,呈現出一個「無止境下墜」或是「無止境上飄」的效果,如同我們路上常看到的「理髮廳招牌」一樣,僅僅是透過一個簡單的視覺差異即可達到無限上升的效果,薛佛調也是一樣,而這樣的音樂會讓聽者覺得焦慮、緊張,這也是諾蘭希望呈現的效果,因此諾蘭的轉場幾乎都是無特效的硬剪(Hard Cut),去疊加那樣的緊湊感。我們在《黑暗騎士》(The Dark Knight)中,小丑策劃謀殺檢察總長、法官、警察局長的剪接就可以看到這樣的手法。


回到《記憶拼圖》的剪輯手法,就如同一個無限的「薛佛調」,在過去、現在的調動中、黑白、彩色的對調下,不斷累積觀眾的不安和慌恐,像是一個逃不出的悖論,也像是一個若以似無、解不開的謎底。

諾蘭最近的一部導演作品《敦克爾克大行動》是間隔剪接的代表作品,整部片幾乎都是以這個剪輯概念完成,以陸海空三個視角,堆疊、醞釀,從不安到緊張,再以一個溫暖卻又有點殘酷的視角作收,像極了一個偉大的交響樂曲。

對了,如理髮院招牌或是薛佛調一樣的概念,還有一個叫做潘洛斯階梯 (Penrose stairs),就是出現在《全面啟動》裡面的那個無限階梯。


善用物件(Inserts
代表作品:全面啟動(Inception

諾蘭電影當中出現的插入物件都相當重要。這也是為什麼諾蘭盡可能地避免第二導演組(Second Unit)去拍特寫鏡頭以及空景、轉場,他也不喜歡坐在監視器前,更喜歡站在攝影機前,去感受角色之間的相對空間,去思考接下來的剪輯目的與攝影機的運動變化,這也讓他不太使用變焦鏡頭,諾蘭希望透過定焦鏡頭真實的去貼近他畫面底下的世界,盡可能的真實反映在每一個細節上。

《記憶拼圖》中,除了畫面、人物的對白是重要線索之外,裡面出現的各種物件都是不可忽略的拼圖;劇中主角因為患有順向失憶症,必須把看到、聽到的人事物用各種方式記下來,因此刺青、字條、拍立得、汽車香片、駕照影本,都是極為重要的影像元素。

有什麼比《全面啟動》中的陀螺還要具有代表性的電影物件了呢?


《記憶拼圖》、《全面啟動》以及《TENET天能》也許可以視為一個三部曲?

仔細想想,台灣觀眾在這時候、同一個月份可以看到這三部片,是相當幸福的,回過頭來省思,你其實會發現這三部片有一些無法忽視的共同性。首先,《記憶拼圖》與《全面啟動》在許多概念上是相當雷同的,主角都因為自己妻子的死亡而驅動了自己的動機,但這個動機身為觀眾以及主角本身,都是相對不明的,而主角罹患的順向失憶症症狀之一,就是你會突然發現你不知道為何出現在一個新的環境,猶如《全面啟動》中夢的概念,因此我們可以說,《全面啟動》其實是《記憶拼圖》理念的延伸與擴張;至於《TENET天能》呢?在我們都還沒看到本片之前都無法做出太多的臆測,但在此之前,絕對要先去戲院補齊正確版本的《記憶拼圖》,因為不僅僅是《全面啟動》與《TENET天能》,它絕對可以說是克里斯多福諾蘭導演印記的根本。

參考資料:
How Christopher Nolan Writes and Directs a Movie | The Director's Ch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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